大妞儿猛得抬头,笑得可灿烂了。“姥姥!”一双眼睛闪闪发光。“我教表姨编篮子呢。”隐隐地,还挺了挺小胸膛,眉眼透着几分浅浅的得意。
“我家妞儿很棒,很厉害。”林可欣摸摸她的脑袋,在她脑门亲了口,余光看见眼巴巴地小妞儿,哎哟,多乖的娃子啊,一抱住也亲了口。“拿着去堂屋里编也行,别搁这外头。”
扬三春满脸的惊叹。“姑姑,大妞儿好聪明啊,你怎么教出来的?真是太厉害了,她真的会编篮子,还教得特别好,她这小脑瓜儿咋这么好使哩,我四岁的时候还只知道玩泥巴抓虫子呢。”
“很快就五岁啦。”得意的大妞儿,还是有点害羞的,伸出一只手,脸红红地。
“就算是五岁也还是很厉害啊!”
林可欣陪着她俩站在屋檐下,叽叽喳喳的说了会话,然后,就将她们赶去了堂屋里,自己则进了隔壁屋。
“爹。”林可欣不是林寡妇,对扬老头没有如亲人般深厚的感情,却也有敬佩与怜惜。
早些年的扬家,就是靠眼下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肩挑起,他并没有这个时代大环境里的重男轻女,仅有的两个孩子,他都很爱护,一直在努力的撑起一个家。
刚刚外头热热闹闹的说话,躺在床上的扬老头就醒了,他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,心里暖暖的,觉得甚是宽慰,穷些没关系,和和气气平平顺顺就是最好的。
扬老头躺在床上,看着站在床边的闺女,屋里光线不是特别亮堂,他年纪大一身病痛,就连眼神儿都不太好使,他细细地看着,看了好久好久,旋即,浑浊的眼里涌出一滴滴泪水。“你娘,要是知道,要是知道你现在的模样,她也该安心了。”
老妻临走前,拉着闺女的手,一直舍不得松,他知道的,老妻放不下闺女,怕她走了,闺女的日子不好过。
林可欣鼻子一酸,热泪从眼眶滚落。
一时间,屋内安静的只余下细细地低泣。
林可欣从屋里出来,坐在屋檐下,呆呆地坐了小半会功夫,才起身进了厨房,撸起袖子张罗起晚饭来。
时辰还早,她先把鸡汤炖上。接着,又煮了绿豆汤,这个汤容易,很快便煮好了,她往里扔了几块冰糖,搅和搅和,尝了尝甜度,正好合适,盛出大碗,搁凉爽的井水里放着。
井水变温水,她就重新往井里提了半桶水把绿豆汤放进去,一回两回三回……换了好几趟水,绿豆汤总算不热了。
“三春,你看着点屋里,我去田里趟。”
正兴致勃勃编着篮子的扬三春,愣了下。“姑姑你去田里干什么,我正要去呢,我去吧。”差点忘了!她还得去田里忙抢收!手忙脚乱的起身,拍着身上的竹屑。
“你在家里看着她俩,我去就行。”
“不是不是,姑姑我得去,地里事情多,我还得搭把手呢。”扬三春拿过姑姑手里的豆绿汤,急急慌慌地就往厨房去。“姑姑,我走了啊。”拿水壶戴草帽拿镰刀一气呵成,出厨房时,还记得往屋里喊了声。“爷,我下地了。”
林可欣瞧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儿,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。
“她要一直想呆在娘家呢?”
“就想法子合离呗。”
说得多轻巧啊,李青花被噎着了,没好气的瞪了眼大妹。“你说得容易,搁春花跟前,可千万别这般胡言乱语。”有时候觉得吧,大妹很靠谱,有时候又觉得,怎么跟个老小孩似的,没轻没重没点分寸。
“她不扯合离的事,我肯定不说。”林可欣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,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,想法思维也大有不同,掺和的多了就贼容易坏事儿。
李青花提点她。“问还是要问的,也在娘家呆了两个多月,你得开口问问她,看她怎么想,这事儿,不能拖,耽搁久了,有理也得变没理。”
“行,待回了家,明儿我就寻个时间问问她。”
李青花见她眉眼不像是敷衍,略略放心了些,又看了看大妞儿小妞儿,两小丫头特别乖巧懂事,不哭不吵不闹,还能帮着干些轻省的活,说句贴心的小棉袄是最最恰当不过了。
可惜啊,这两小棉袄,也是别人家的。不过,比起春花,大妞儿小妞儿的事倒是可以缓缓。
大妞儿感觉到舅姥姥在看她,她绷着小身子,没忍住,怯生生的侧头看了眼,大大的眼睛圆溜溜。
李青花便冲着她笑了笑,心想,就先不说两小丫头的事情吧。“岩哥儿的亲事有眉目没?”
“没有呢。”林可欣摇着头,她对这些事不感兴趣,就想琢磨着怎么挣点轻松钱,过点轻松日子,家境儿上去了,还愁没媳妇?想归想,她却不敢这么说。“大嫂,你平时也帮着寻摸寻摸,我如今是精力不如从前了。”
说是外甥,就跟半个儿子差不多,李青花一直替岩哥儿注意着,可惜啊,一直没能寻摸到中意的人家。
这事儿说的,气氛就有点不太好。
主要是李青花心里不得劲,她觉得外甥哪儿哪儿都好,便是大妹也是个顶顶好的性情,就是家里穷了点,想找个方方面面都周全的咋就这么难呢!
“我看啊,也就是没动姻缘。”她反过来安慰着。
林可欣点点头,顺着她的话往下说。“时候没到,急也没用。”
“大嫂。你真不打算跟我一道开店子啊?”
李青花笑了笑。“我知道你的心意,想着拉娘家一把,可我这啥也不懂,不得给你拖后腿啊。这事儿,你也别再寻思了,便是我点了头,你大哥也不会同意,他啊,最见不得你受委屈。”
话说到这份上,林可欣也是真没了办法。“守着庄稼过日子,太难了。”
“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,也就会点庄稼把式,离了田地,心里还不踏实了。”李青花说着,打趣了句。“不让你大哥伺弄庄稼,他准得睡都睡不安稳。”顿了顿,她到底还是说了句。“要是有门路,就带带你俩侄子,让他们靠着种地过日子,怕是扛不住这重担,眼下还好,有你大哥在,以后啊,他们成了家有了孩子,才叫真正的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