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真的好想南枫,好想好想。
夏侯云歌紧闭双眼,她可以等,继续等下去。她相信,这里不会囚禁她的一生,她不属于这里。
肩头的重力,蓦然又重了几分,他真当她是可以暂时休憩的乔木?
她正要推开他,耳畔传来他低软的声音。
“为何在你眼里,我总感觉,你无欲无求,只有沉静的淡定与孤世清凉?这不该是你该有的表情……”他没了声音,只有鼻端悠长的呼吸。
他一直无法理解,曾经八岁的她,为了南耀国可以将他推下断崖。而十年后再见,他灭了她的国家,却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丁点国仇家恨,只有被禁锢的怨憎。
他没发现,他已对她有了最不该动的好奇和探究之心。
夏侯云歌沉默无声,他亦不深问,只是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命令的味道。
“这次你只是侥幸,下次不许再以身犯险。”
夏侯云歌懵然不知他在说什么。
“君无忌的剑,向来饮血方归。”轩辕长倾看着她清冷宁静的眉目,“若君无忌当时恼羞成怒,再加重一分力道,即便我速度再快,也救不了你!”
“我不会想死,那不代表我就怕死。”
她孤冷的声音,让他笑出声来,这个臭丫头,总是这么狂妄。他柔和的目光如暖阳,却化不开她冷硬的心。
他知道,她是一个心有莲花的女子。本该有一颗清透柔软的心,却被坚冷外壳,层层包裹。
国破家亡的打击,或许让她伤得实在太深吧。
想起她曾经只凭几句话,就让沈承安不顾军令如山私自打开城门,他就知道,她是一个有勇有谋的智睿女子。
他也为她的勇气和智慧赞许,他却不能容许,这样的女子,是自己的敌人。即便不能成为盟友,也要放在身边才心安。
他有他的算计,她亦有她的算盘。
“我相信,你若能与我一心在这在政权不安,皇权不稳之时的乱世携手同行,民安国泰,盛世繁华之景,不会太远。”
夏侯云歌哂笑一声,“摄政王,你不觉得这话不该对我说?你那么恨我,待你功成名就之时,第一个就会杀了我。”
轩辕长倾抿紧唇角,眼底深色愈发浓沉,透出冰冷犀利的光芒。大手似无意般覆上夏侯云歌的小腹,微微一紧。
“我很不喜欢,你总是轻易看透我的心思。”
夏侯云歌望着腹部那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,脊背一片僵冷。
他是要动手了吗?她果然怀孕了?
“作为补偿,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保你王妃之位,外人眼中无上荣宠。”他冰冷的声音顿了顿。“能和我轩辕长倾拜堂的,夏侯云歌,你是第一个。”也会是唯一一个。
补偿?
看来她的肚子里……真的有个小生命了。
“摄政王,我并不以此为荣。”她的真的厌了,厌了这里一切的人和事。
她不求太多,只是寻一方无风无雨的晴空,寂静独处一方安宁。
他冷哼一声,放开夏侯云歌,目光如剑光冰寒。“我很不喜欢你总是一副骄傲样子,很想撕碎。”
夏侯云歌声凉如水,“我不需要摄政王喜欢。”
他登时哑口无言,哼笑几声,不再说话。
确实,她不需要他的喜欢,他亦不需要她的喜欢。她只是他利尽便弃的棋子。
这时东朔来回报,“主子,大厅已重新打点好了。”
轩辕长倾拉着夏侯云歌便往大厅的偏殿走去,“还不去梳妆打扮,想皇上与文武百官,都等你不成。”
轩辕长倾猛然又停下脚步,吩咐东朔已经,“你去命人,将距府墙十五米以内的树,全部砍掉。”
东朔微骇,忙道,“主子,当时修建摄政王府时,您说这些树都是几十年老树,砍了可惜,要留下来应景。修建王府的工匠,刻意避开这些老树,重新构造绘图……”
轩辕长一记凉意飕飕的眼神射去,东朔当即没了声音。
嗖嗖的眼神,东朔当即没了声音,忙应了一声,“是。”
夏侯云歌阴凉的目光如利刺瞪着轩辕长倾,“你应该再命人将墙垒得更高一些。”
轩辕长倾挑挑眉,“好主意。”
夏侯云歌眼角抽了抽,“我手上这对镯子,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摘下去?”
轩辕长倾解开身上喜袍,披在夏侯云歌肩上,拉着她的手走过深深亭廊,两侧湖光潋滟,映着一身红衣,妖红似火。
夏侯云歌望着走在前面他高颀的背影,总觉得坚冷的心,似被身上带着他体温和淡淡兰香的袍子,化开微妙一角。她忙看向远处在风中飞扬的红色轻绸……
过了今日,他们真的是夫妻了?
“在你不随便打人的时候,或许会。”他声音悠远,透着遥遥无期的无望感。
夏侯云歌的脸色,再度冰封如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