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忘了?还是……
“落,打算如何处置贵妃?”皇后试探问。
云离落喝粥的动作微微一僵,随后咽下口中清甜的稀饭,却没有做声。
皇后抿下嘴唇,又继续轻声说,“贵妃虽贵为良国公主,身系两国邦交,可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,保不准就是受良国皇帝指使。若真如此,只怕今后咱们不得安宁。”
“若诅咒奏效,人与人,国与国之间,又何必大动干戈。”他淡淡道。
“落的意思是……”皇后抬眸看他,见他神色平静,继续说道,“打算姑息?”
“待调查清楚再做决定。”
皇后笑笑,虽然声音温柔,却已显现她的不满,“东西都在贵妃宫里搜出来了,人证物证均在,又有什么不清楚的?”
云离落没有再说话,拂了拂手,一碗粥只喝了几口就厌了。
皇后见他倦了想睡下,只好帮他掖好被子,暂时出去。也不知道白允将事情做得怎么样了,她得去看看。
皇后匆匆回到栖凤宫去找白允,不想得到的结果居然是,他并未出手。
“你又不是没杀过人,为何此次这般犹豫不决?你难道忘了?她可是杀害我皇兄的凶手!你不想为皇兄报仇了?”
“太子的仇,我自然想报!可……”白允拧紧眉心,望着皇后气得铁青的脸色,他欲言又止。
“没用的东西!”皇后抓起一个花瓶就砸在白允身上,花瓶落地而碎,溅起的碎片,割伤了他的手。
那痛,很锋锐,顿时有血溢了出来。
皇后盯着那刺目的鲜红,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愣了,随后居然更疯狂地捶打白允。
“你个废物!这么点事都做不到!”
白允染血的手一把抓住皇后捶打自己的手,“我不想你继续执迷下去!不想你完全迷失你自己!”
“不需要你管!给我滚……”
皇后看到他手上的鲜血,听到他这样贬斥自己的话,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,不想听也不想自我检讨。
她没有错,她何来的错!她只是想守住属于她的一切,守住而已。
皇后愤怒离开,直奔坤乾宫。她不相信,她求云离落处置残月,他会不答应。
这几年,他向来对她言听计从,只要她一落泪,他不同意的事也只能答应。
他是爱她的,深深爱着她的!
远远的,还没到坤乾宫宫门口,就听到叫骂和哭喊声。
“奴婢想见皇上,求公公成全!”
“见皇上?呵!你是什么狗东西,凭你也想见皇上!”
跪着哭求的人正是翠竹。孟公公甩着浮尘,一脚狠狠踹在翠竹心口,痛得翠竹半天没起来身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皇后见是翠竹在闹事,本就心里揣着火,奔走过去也没什么好口气。
翠竹一见是皇后,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,“奴婢奴婢……”
她“奴婢”了许久也没说出话来。
“启禀娘娘,她大言不惭,想见皇上!”孟公公赶紧恭敬回答。
“下贱货色!就凭你也想攀高枝见皇上?莫非做梦想当娘娘做主子?”皇后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地发泄,抢下孟公公的浮尘当棍子,狠狠向翠竹打下去。
翠竹痛得在地上打滚,哭喊着不住求饶,“娘娘,奴婢没有啊!奴婢哪里敢攀高枝儿……奴婢只是,只是想求见皇上……”
皇后气不顺拿宫人撒气的事,人尽皆知。前些年还只在自己宫里关门打骂,最近这一年越发放肆,只要皇上不知道,动辄打骂已是平常事。
如今这样不挑时候在皇上宫门口肆意打人还是头一遭。
不管是路过的宫人,还是守在宫门口的宫人,皆都忐忑不安地低下头,全当没看见的同时,希望莫要殃及自己。
莲波熬好药提着药盒回来,看到这样的场面,不由心惊。见那翠竹被打得实在可怜,无力劝阻,只悄声问孟公公。
“那个好像是皇后宫里的掌灯宫女。”她曾经见过。
“是啊。也不知这丫头冲到什么鬼神了,跪在宫门口一早上,说要见皇上。皇上是她能见的吗?”孟公公唾弃一口。
“哦,这样啊。”莲波没有再多言,点点头,转身进门去了。
如今后宫皇后独大,她这个自小伺候云离落的宫女,说话的份量早已不如在宁瑞王府那会了。甚至有的时候出现差错,她也要遭到打骂。
莲波进入云离落寝殿,刻意没有关上殿门。
云离落起身吃药,隐约间听到哭闹声,不由问道。
“外面什么动静?”
“哦,是皇后娘娘在惩责宫女。”莲波奉上汤药和蜜饯。
“怎么哭得这般凄惨?”云离落咽下苦涩的药汁。他身怀武功,耳朵自然机敏。
“许是打的有些重。”
莲波打小就伺候云离落,如今已将近二十来年,自然晓得怎样的回答能勾起他的好奇。
“犯了什么错?”他问着,莲波伺候他含了一颗蜜饯。